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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卷二群雄逐鹿 25-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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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卷二群雄逐鹿 25-勸說

無非就是那幾個人,其實用不上這份名單他心裏也能猜個八成。如果是那人的話,不會動王桓性命。

司馬紹面色卻難看,明明昨晚還在眼前的好好的人,過了一天而已。

他手指敲打著桌沿,面色陰沈。

庾瑉看他樣子,心知這位是真動了氣,“別急,他不會輕易動王桓的性命。”

“他最好是。”

司馬紹從齒縫裏硬生生擠出這幾個字,捏緊了拳頭,轉而又將手松開,看著庾瑉,“讓謝玄把消息遞給王家。”

庾瑉有點驚訝,現在的局勢十分明朗,司馬沖既然敢在這時候劫走王桓,那只能說明他心裏已經有了九成的把握,讓王家人找幾天人無傷大雅。

把消息漏給王家豈不是多此一舉。

庾瑉站在原地沒有動,“你別沖動。”

司馬紹轉頭看著瘐子洲,閉眼調整呼吸,轉而睜開眼睛,神情又歸於淡漠,“逼司馬沖盡快動手罷了,昨日入宮,父皇撐不了多久了。再拖下去,又是變數”

庾瑉點點頭,確實是個不容拒絕的理由,轉身出去了。

消息是當天半夜送到王家的。

盡管此時已經深夜,但整個宅邸沒人能睡得著。

王導將謝玄送來的名錄狠狠地往桌上一拍,“好一個司馬沖。”

王笙剛剛受了家法,一雙手受了三十戒尺,紅腫像一對豬蹄,正跪在院子裏思過。王匯站在王導手邊上,拿起桌上的名錄細細的來回掃視。

“王爺這樣做,是拿桓兒威脅您。”王匯很快想到這一層,“他要反!”

他擡起頭,迅速地捕捉了這個關鍵信息,眼神裏有些驚詫。司馬沖狼子野心,所圖不小,只是王匯沒想到,他竟然膽子大到動他們家的人。

王導摸了把胡須,沈吟不語。王匯有些著急,當即向前幾步,湊到王導身前,俯首,“父親,既然知道了桓兒在何人手上,我們得盡快將桓兒救出來......”

沒等王匯說完,王導便將手裏的紙一下子拍在了他臉上,攔住了他剩下的話。

“你的腦子裏,就只有沖動和愚蠢嗎?”

王匯像以往無數次挨父親訓斥時一樣,默默地閉嘴低頭,跪在王導面前,低聲:“兒子知錯。”

王導看著面前這個忠厚孝順的孩子,也覺得不忍。小輩的幾個孩子,沒有一個像他,唯一一個稍稍像他的,此刻不知被司馬沖關在何處。

“好好想想吧,為什麽謝家突然願意將這份名單送到你的手上!”

撂下這一句話,王導轉身離開了書房。

王桓暫時沒有性命之憂,且看“那位”接下來的動作。

第二天清早,沒等王家有什麽動作,就出了一件大事。

現任廬江郡守劉裕於昨日夜裏被一群流民當街擊殺,順勢而來的是一批揭竿而起的叛軍,匯聚了千人之眾。

僅僅一個晚上,就幾乎占領了整個廬江郡。

此事一出,朝野震驚。

誰都知道,廬江乃是司馬滕的封地。自從他入了建康,陸陸續續地抽調了廬江郡守軍數千,導致廬江守衛空虛,竟然被區區流民不費吹灰之力便多了去,實在是貽笑大方。

更可笑的事,那劉裕正是當今太子,司馬瑋的親舅父。

實在很難不讓人感嘆一句,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啊。想著父子倆前幾日還在宮裏大擺宴席,借著今上的壽宴大顯神威,恨不得馬上取而代之,坐上那至尊高位。

誰成想,短短兩天,就被人狠狠地抽了一個大嘴巴子。

背地裏又不知多少人得拍手稱快了。

但不論後事如何,光是早朝上司馬滕父子倆的表情就足夠一場好戲,讓階下之人目不暇接。

聽到這消息第一個從座位上跳起來的竟然是那個在早朝上半瞇著眼睛打盹的司馬瑋。

如今這位太子爺來上朝,都是由宮人端著一把椅子擡進來,若是誰動作輕了慢了,都少不得挨一頓板子。

今日照舊,瞇著眼睛靠在椅子上,唯獨聽見自己舅父的名字,才像個蚱蜢似地彈了起來,當眾將那傳信的內侍一腳踹在地上,踩著那內侍的腦袋逼人將話覆述一遍。

“回.....回太子爺,劉大人,已經...已經...啊。”

司馬瑋一聽火起更甚,一腳踹在那內侍的身上。好在他只是個酒囊飯袋,力氣不大,但也將人踹出了半米,差點砸在大殿的柱子上,嚇得一幹文臣都避開老遠。

不消說,這傳信的內侍怕是難活。

“來人,將這胡說八道的拖下去,舌頭拔了。”

侍衛的動作很快,顯然是了解這位的脾性,誰知沒人拋給那內侍一個眼神。那人看著年紀也不大,此時驚慌失措卻也根本不敢哭叫。只能任由眼淚糊了一臉,眼睛瞪得老大望著這滿殿的人。

前幾日一個受了刑罰哭求的,已經叫司馬瑋扔到自己養的鱷魚池裏餵魚去了,連點兒骨頭渣子都沒剩下來。他的原話是:“叫他安靜點兒。”

內侍被拖走,司馬瑋收回自己伸出了半步的腳,身邊的宮女立馬跪在腳邊,替他擦拭鞋子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末了,他擡頭看向坐在上首的司馬滕,做了個敷衍的禮節。

司馬滕臉色早就陰沈地嚇人,就算司馬瑋不發作他恐怕也說不出什麽好話,手掌死死捏住手下的座椅扶手,一群流民,這是將他的臉面狠狠踩在腳下。

他一下子站起來,聲音都有些顫抖,“來人,立刻派城郊三千禁衛,出發廬江,所有叛軍不必容情,斬立決!”

這是不容歸降的意思。

只是他話音剛落,臺下一文臣猶豫半響,還是執笏站出來,“王爺,此事還當審慎,若此時抽調三千禁軍,建康兵力空虛......”

這文官說的沒錯,但他此時站出來,毫無疑問,是往倆父子的臉上又打了一記響亮的耳光。他們一個執掌朝政攝政王,一個承繼君位的皇太子,剿滅區區數千叛軍,哪裏還容得上細細思量。

司馬滕一下子站起身,“閉嘴,此事不必再議。”說完,狠狠地剜了那文官一眼,轉身離朝。司馬瑋自然是不肯和這些迂腐文官多分半句口舌,瞇著眼睛就著座椅,叫人擡上了轎攆。

這朝上一出鬧劇,有人看了熱鬧,有人沒了命。

只不過,看了熱鬧的人也不必得意,殊不知這條命,能把這熱鬧看到何處。

相比於往日,今日這下朝的官員三三兩兩地湊在一處,倒比往日熱絡的多了,明眼人都知道,這事兒不簡單。

唯獨一個人獨身,是那朝上唯一站出來稟陳的文官,桓文。他看上去年紀不算大,約莫不到三十,眼角卻生出些皺紋來,官袍一角打了一個不算顯眼的布丁,走起路來腰背挺的筆直,許是無人與他同路,他步子邁得挺快。

庾瑉和左右幾個常在宮裏走動的官員隨意說了幾句,他們這樣有些落魄的世家,對於政事往往不過隨大流而去,此時他們也只能嘴裏評論,哪裏輪得到他們指點江山。

和幾位同僚分開,庾瑉追上了桓文。

“桓兄。”

桓文似乎有點詫異還有人叫住自己,腳步頓了頓回頭望過去,見是庾瑉,稍稍松了口氣,抱手行了一禮,“瘐大人。”

庾瑉對他的客氣也不十分在意,同樣施以一禮,“說了多少回,叫我子洲即可。”

桓文直起身,“子洲,不知喚我何事?”

桓文依舊是一板一眼的應答,將官場沈浮了幾年的庾瑉搞得哭笑不得,對他這份耿直純正頗有些無奈,“不過是看你朝上所言,實是忠言,只可惜......”

庾瑉搖了搖頭,如今的晉南朝堂上,哪個是敢為天下先,都是明哲保身罷了。也就眼前人還敢說上兩句真話。

桓文是桓氏旁枝出身,雖出身世家,但他們那一支在桓氏家族中並不受重視,父親早早去世後,全家只能寄人籬下,在小叔的眼皮子底下過活,日子艱難,好在這桓文爭氣,一次偶然的機會在家主面前展了文采,才經擢升。

桓文自小過得是清貧日子,又偏偏借著家族之便飽覽聖賢書,端得是要做聖賢了。

桓文聽聞庾瑉感嘆,無奈搖頭,“子洲也覺得此事不妥?”

庾瑉不知如何說,只能跟著搖搖頭,無奈道:“如今朝局詭譎,我來也是提醒桓兄,此時切勿做那出頭之人,樹大招風。”

他和桓文共事幾年,對此人性情稱得上了解,見他今日莽撞,只能趕上來提醒幾句,希望他能明白他的苦心。

桓文卻並不解其中深意,只當庾瑉也要勸他學那些鉆營小人,只顧著自己的名祿官位,臉色稍稍一變,冷聲道:“瘐大人好意,我心領了,告辭。”

他錯身繞過庾瑉,徑直往宮門外去,腳步比剛剛更快。庾瑉無奈低頭抿唇,看來他是斑點不將他的話放在心上,罷了,罷了。

庾瑉擡腿準備出宮,卻在轉頭的一瞬間,瞥到了站在臺基前的一個倩影。

王遐在這兒已等了有一會兒,本來剛剛就欲叫住庾瑉,見他正與人說話,便住了腳步。只是沒想到,他一轉頭,倒是先看見了她。

自上次兩人在明光殿一面後還從未見過,可奇怪的是,不過眼角一道餘光,庾瑉就認出了王遐。哪怕她今日裝束與那日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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